何小文
一说到战争，人们首先想到的便是战火纷飞，枪林弹雨。因而面对战争，男人总是说：“战争是属于男人的，请女人走开!”。其实战争本身并没有性别。从西方的圣女贞德到东方的花木兰，世界上的任何一场战争也没有让女人走开过，女人总是以各种方式参与战争。
就拿井冈山时期来说吧，就有相当一部分的女战士奋战其中——她们有的是久经沙场的革命干部，有的是妙龄少女，还有的是正就读于师范学院的女学生，如贺子珍、曾志、彭儒、伍若兰、段子英等。她们为了理想信念，舍弃了稳定安逸的生活，毅然参加了革命，在她们中间，还涌现出了一大批杰出的巾帼英雄，她们动员和领导广大农村妇女争取自身解放，积极投身红色政权，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建立、巩固和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然而，因为女战士的生理特性，在艰苦卓绝的条件下，她们不仅和男人一样徒手与敌人厮杀搏斗，而且在这样一场力量悬殊的战争中，由于长期在气候潮湿的莽莽罗霄山林中作战，艰苦的生活损害了女战士的健康，催老了她们的容颜。加之营养不良，又备受疾病后缺医少药的痛苦折磨，有的女战士难免从身体的变化引起了生理上的变化。更有甚者，因为当年的物质条件和科学水平所限，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刻有的女战士毫无准备地诞生了婴儿。但产妇却没有营养补充，没有奶水，小生命含着干瘪的乳头饿得哇哇直哭。尽管有热心的战友们送来了破衣服做尿布，送来了他们自己也舍不得吃的一点红米粥，但这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因而在某种程度上说，孩子不仅成了最无辜的受难者，而且他们的母亲，也就成了付出巨大代价的最令人心碎的母亲……
幸运的是，女战士遇到了一位客家妇女，并因此与她的红米酒结了“良缘”后，才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才走出了恶劣自然环境所带来的困境，直到迎来希望和胜利的曙光。
那是1928年秋，因战时任务的需要，土生土长在井冈山的一位朴实的中年客家妇女被动员到小井红军医院做炊事工作（名字和姓氏均无从查考，在此特尊称她为“井冈嫂”吧）。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工作和生活条件都非常差的情况下，“井冈嫂”却始终以满腔的革命热情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尽可能和尽最大努力保证伤病员们相对吃得饱、吃得好一些。当看到红军战地医院的收治的多是不能行动的伤员。“井冈嫂”又主动做起了护理工作。她态度和蔼，轻手轻脚，非常耐心，对伤病员就像对待家里的亲人一样，这样的温情感动了许多伤兵。期间，她还给伤病员喂饭、喂水、喂药，甚至为伤病员端屎倒尿，清洗血迹斑斑的绷带纱布。脏和累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在霜降时节，在冷水中洗涮，双手冻得又红又肿。一天天下去，她手背上起了水泡、出现了冻疮，可她并不在意，总会说：“只要红军兄弟养好伤能重上前线，我自己累点苦点又算什么！”朴素无华的语言，金子般赤诚的心，使她得到了伤病员的普遍赞誉，被大家称颂为伤病员的“好保姆”。
通过对伤病员们的亲密接触，“井冈嫂”对伤病员们的艰难困苦感同身受，尤其对那些冲锋陷阵的年轻的女伤病员们充满了慈爱。看着这些原本花一样的女孩，因为伤病，一脸苍白缺乏活力，更因气血不足憔悴得很。这时的“井冈嫂”想到了本地的乡亲们为了恢复体力常常喝些红米酒，于是，她灵机一动，将家里自己亲手酿造的一缸红米酒抱到了医院，并在医生的同意下，将红米酒温热后试着喂给伤病员们喝。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凡是适量喝过酒度约为12度红米酒的伤病员不仅伤病好得快，而且体力格外恢复得快。尤其是当年享誉罗霄的一位年轻的母亲——女红军曾志对“井冈嫂”的红米酒更有着深刻体验。原来，1928年冬，曾志因产褥热，“先是持续高烧不退。后来身体格外虚弱，动则冷汗淋漓，双腿麻木沉重，不能下床行走。”“井冈嫂”得知后，及时将温热后的红米酒和一点红糖水，配合医生开的一些温补调理的方剂喂给曾志喝，才使得曾志羸弱的身子慢慢地好转，也才使得那个感天动地的“井冈托孤”的故事有了美好的结局。建国后，曾任中组部副部长的曾志在回忆井冈山岁月时，还多次满怀感激地提起“井冈嫂”以及她的红米酒。
在战争年代，红米酒堪称“红军可乐”是有它的理由的。红米，又称胭脂米，是赤稻系列中的佼佼者，性温，食后有健脾、补中、益肠之功效。营养价值很高，煮粥煮饭均清香扑鼻；它不怕山高水冷，也不怕日照时短，都适应种植。在艰苦的井冈山时期，可以说是红米养育了一代红军。而从传统医学的角度来看，用红米酿成的酒甘甜芳醇，能刺激消化腺地分泌，增进食欲，有助消化。加之红米经过酿制，营养成分更易于人体吸收，是中老年人、孕产妇和身体虚弱者补气养血之佳品。用红米酒炖制肉类能使肉质更加细嫩，易于消化。红米酒还有提神解乏、解渴消暑，促进血液循环、润肤的功效。对面色不华、自汗；或平素体质虚弱、头晕眼眩、面色萎黄、少气乏力、中虚胃痛、便清等症状的人也有较大的调理作用。尤其是红米酒对产妇还有着一种特殊的功效，能补血，还能催乳。
而从现代医学角度来验证，红米酒是井冈山特有的红米过根霉（还有少量的毛霉和酵母）发酵后的产品，化学成分以及物理状态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中的淀粉转化为小分子的糖类，蛋白部分分解成氨基酸和肽，脂类的变化以及维生素和矿物资等结合状态的变化都为它的营养功能的提高产生了有效的促进作用。它的营养功能也正是基于这种化学和物理变化而产生的。而且，在发酵的过程中产生的一些风味物质对于它的口味也有很大的提高，尤其根酶在发酵时也会产生一些维生素。主要要有维生素B族，维生素E，及其它矿物质。
如今，昔日饱含政治以及物质营养素的红米酒成为了一种纪念，但幸运的是，井冈山人创造性地传承了酿造红米酒的工艺，这就使得“井冈嫂”及红米酒从一种中华大美、一种红色记忆变成了一笔永恒的精神财富和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
作者简介：何小文，男，井冈山革命博物馆编研室
